四明有狂客

意默毒唯。天雷拆逆。ky莫挨老子

【意默】一片孤云谁与朋

有奶便是娘!

三川:

*cp预警,国际冷坑,踩雷勿入


*高发髻老年组,预警已标,万勿自损


*ooc到变形


 


 


(1)


 


他与默云徽同居方满了一载。


 


清淡素静的日子,就像流水般,四季轮转,倏忽转瞬,不过春可廊下新茶冲雨露,夏有冰晶镇甜瓜,秋枕锦褥卧听雨打残荷,冬时就学百姓家,捧温汤,赏雪鉴天光。


 


美则美,在旁人看来,却委实淡了些。然而处于其中点二位并不觉得,尘外孤标独自过惯了,常常会忘了屋中还有一个大活人,由此亦可见,云尊的存在感有多低弱。


 


其实也不是没有交流,不过早起一声问候,晚睡一声问候,两人都辟谷多年,少了一日三餐,还省了三遍的关怀。


 


至多,就是下棋和喝茶,清谈几句,像以往合作过的正道,到底是一时聚,也许很快就会散了。虽说他们因种种原因短时间散不了,能维系的关系,也就是到这一步。


 


绝代剑宿的好友那样少,知心的十根手指掐算得过来,他欣赏某某,某某崇拜他,于某某无甚关系,于他同样。


 


小辈里,云徽子是不错的,他曾经的地位和后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,他坚毅、顽强、知礼、为苦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他是澡雪的恩师——这是意琦行对他全部的认知。


 


只是有的时候,意琦行又觉得云徽子过于老成了。


 


酒不是不沾,三杯即止,笑话不是不听,笑过便收,武不拔剑,文不多言,不喜欢睡觉,不爱动,安静坐在廊下几个时辰,就看着院子里的树一片一片往下落叶子。


 


后来某天意琦行才发现,云徽子居然用仙气养着这几棵树,让它们四季不败,却维系着初时的凋敝,会落叶子,日落夜落,终于把院子那一块空地落满了。


 


在意琦行漫长的时间里,一些概念被强化,一些概念被淡去,比如庭院的堆积物,只要不散发奇怪的气味,慢慢的就会消失不见,他平时也不常去院子,云徽子似乎也是在风廊就停步。


 


叶子越堆越多,越堆越多……


 


每月末,意琦行就会出趟门,为期三天,谁也不知他出门去了哪儿,见了什么人,云徽子从来不问,他总是把自己放在恰到好处位置。


 


但在某个月末,尘外孤标回来早了。


 


然后他就看见云尊在叶子堆里打滚……


 


打滚……


 


滚……


 


少年的面容,银白的发,枯黄的叶拥挤着发出酥脆的窸窣声,安宁的庭院倏然活了过来,一代掌门衣衫凌乱,他用袖子拂扫着叶子,掬一捧水般将它们高高扬起,抬头望着纷纷扬扬的旋落,他就这样一个人闹着,最后竟像体力不支,猛地向前扑倒,意琦行迅速踏出半步,却见他双手一撑,与此同时,耳边响起的是低低的含糊的笑声。


 


意琦行隐去了身形,他知道,这时不该露面。


 


等到他该回转的日子,意琦行淡然归家,默云徽躺在风廊他那把椅子上,红桌一杯清茶,见他回来,站起身问候,衣衫整洁,发丝纤毫不乱。


 


就像是蓦然窥见了旁人的秘密,且这秘密不是什么武林大事,关乎存亡,但撇开那些浩浩荡荡的所谓要紧事,这种纤细的、敏感的、微不足道的东西,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。


 


剑宿开始有意无意的,留心这昔日掌门。


 


 


(2)


 


默云徽起初知晓他要和这位名头挺大的剑者共居时,苦恼大于喜悦。


 


他在九万里高空待了无数的日月,差童子去苦境购置的书本一捆捆送来,他们仙门有满满一柜子专门来放记录苦境大事的书,这些由苦境笔者撰写的纪实书更像是话本子,爱恨、恩仇、聚散,书写分明,他在剑的传说中知悉了意琦行。


 


他读到了他的孤高凌云谁与朋,读到了他的意行千里论春秋,还有那些傲然脱俗,红炉点雪,情义与傲骨,欢笑与悲痛。他卷着这册书在云海仙门的亭阁中,反反复复,默背着宋名士对楚襄王曰:“夫圣人瑰意琦行,超然独处,夫世俗之民,又安知臣之所为哉?”


 


那是典籍里,他独钟爱的一段。


 


远处的剑坪上有两个少年乘月色练剑,剑音铿锵,笑声爽朗。


 


他终究是融不进去的。


 


而书中绝代剑宿和他好友们的快意,他们的把酒言欢,他们相知相惜,统统与默云徽——这云门仙者无关,他融不进去,且无能融于其中。


 


仙门小师姐说,小默云,你别难过,你还小,师兄们不带你玩儿,你以后会有自己好友,我们都喜欢你,你未来的好友也会喜欢你,你从来不会孤单。


 


当云徽子独自一人站在浩渺万里之上的崖边,那只束缚仙门千万载的鲲鹏化形而出,深蓝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云鲸站在他身旁,悲凉地笑道:“云尊,我们是一样的。”


 


我们是一样的,孤寂的——飞在天上的鱼。


 


在云海仙门的时候,他喜欢树木永无止境的落叶,他练累了掌功,或读倦了书册,就昏昏睡去,一片又一片的叶子将他淹埋。其实,起初他不喜欢,也不讨厌这种感觉,只是觉得安宁罢了,可当他连发丝和衣袖都沾染了烽火,他深深迷恋上了那空空落落的快乐。


 


他以为自己回不去了,没有机会了,他落下的唯一办法,就是身死魂灭。


 


可谁知道啊谁知道,他竟还有命活到隐退,还是和剑宿隐退,可见天命奇妙之处,亦可见得世事无常之处。


 


只是……最近的剑宿,似乎有些不大对劲。


 


 


(3)


 


不知是不是错觉,剑宿眼中那看稀罕物种,又端着孤高绝代的脸色,有些许……


 


默云徽暗自笑起脑中浮出的词汇,觉得自己闲的发毛,确实逾越过了。


 


反观剑宿,一年前,意琦行就知晓他本名为“默云徽”,二者之间却素来以“云徽子”与“剑宿”相称,云徽子是成熟稳重,内敛压抑的人,那么……默云徽呢?


 


那个在叶堆里打滚的孩子,才是默云徽?


 


他在观察他,反正时间富裕,岁月堪磨,他慢慢发现了许多。


 


比如默云徽郁闷时会下意识鼓起腮帮子,但瞬息就会收去,默云徽挺喜欢吃糯米做的食物,他师兄们来看他总是给他买粽子。再比如他梳头发的技术真不赖,自己能借术法就借,他竟真的是自己一缕一缕辫上去的,虽然在固定高冠的时候同样十分崩溃就是了。


 


就在两人相安无事又过了半月,在某个起风的夜,隔壁房传来了好大的一声动静。


 


先天人,扛过大风大浪,身上有个把旧伤隐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,意琦行扶他运功救治时探遍云尊筋脉,损伤不算很重,至少比他以前好友们和自己受过的,要轻上一些,但一个问题是……默云徽才多大。


 


不是要说按年纪来衡量伤势和能力,江湖有的是小小年纪杀出条血路的人,只是默云徽从前养在仙门,才下来多久,就整出这遍体鳞伤。如果换做旁人,怕会说他一声过于拼命,亦或赞他一声大义凛然,然而剑宿——有过失去的人,隐约懂得他心中所想。


 


默云徽是被催大的,他在师尊师兄的庇护下既定的人生方向就是教书育人,当不到掌门就当个云门仙者,四处走走也好,蜗居云海也罢,到底轮不到他来承担什么。


 


不能过分苛责一个曾不知苦楚的人不会坚强,也不该埋怨一个理想过于云淡风轻的人胸无大志,违背意愿的抉择,终是不大好受的。


 


这一点,意琦行比谁都清楚,他不会以自己的经历去类比默云徽,毕竟他们生活的环境,曾经的志向,都是不同的。


 


却都搅入了这浑浑一片的江湖。


 


(4)


 


默云徽醒过来的时候,眼底迷蒙如烟海,未过瞬息就清醒过来,这是他们这些马不停蹄为安定奔波的人的通性,他已然习得很好。默云徽礼貌克制地像他道谢,躺在床上如同一具硬邦邦的尸首,垂在床沿的白发柔顺且干净,他想起他曾见过这人一头黑发的样子。


 


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规矩,白发才是先天人,天生的也就算了,后天变得也一抓一大把。


 


仔细算算,默云徽也活过了寻常百姓该活的年岁,从他立誓踏入苦境时,便已一朝铅华洗尽,他快马加鞭赶上了一干前辈,在他们这些人眼里,却还是小的,但真正抗邪祟的时候,他们又不能把他当做孩子。


 


或者说,忘了把他当做孩子。


 


没有一个孩子会理性到像是熟练操控全局已久,没有一个孩子会忍着内伤半声不吭,没有一个孩子会用那种……了无生意的眼神看向他。


 


绝代剑宿见过太多蓬勃的生命,他知道生命的花朵如何瞬间凋亡,可原来生命也会一瓣一瓣的枯死。


 


默云徽的成长过于急促,比较于剑宿的阅历,他不是最惨烈的一个,他比很多人都幸运,至少有过多年的安定,和一出生就在风雨飘摇的苦境存活的人不能并语。


 


然而,惨烈从来不能对比惨烈。


 


他追根寻源,尘外孤标的思维缜密,他估量一番,默云徽的成长怕是在师兄陨亡,到立誓入世之间,怕不会超过一日。


 


短短一日,他真正担当起了一代掌门责任,同时肩上抗了人命。


 


他的理想太避世,像是要求一个喜欢练武的人去对诗,剑宿有江湖风骨,一剑荡平污气浊土,默云徽则不是这样,他冲着报仇去,冲着师兄们家园圆满的理想去,他从一开始,就是冲着死去的。


 


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鲜活的,剑宿还未见过这般的生命。他坐在离默云徽一臂的距离外,不知从何说起。


 


 


(5)


 


默云徽睡了一觉,醒来时发现剑宿还在,惊讶于原来苏醒后床边有人等着,是如此柔软的事情。随之,他为自己这一丁点的触动而愈发懊恼了,说到底,还是自己的责任嘛——明明也是挺喜欢剑宿的,明明他现在能倒着默写宋名士的句子,却还在拉开距离,还在礼数周全。


 


真是再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打击,默云徽自我反省,他的师兄们,剑宿,还有其他武林豪侠,都太容易……容易离开了。


 


他们有所牵绊,彼此牵绊,当他们为彼此而丧失理智,为他人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,他没有这样的一个牵绊,没有牵绊,就是能理性安慰人的云尊,是可以放心依靠的仙门掌门,是可以托付后事的正道。


 


偌大武林,大家都不错的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——变成永远留下的那个人。


 


他不喜喝酒,酒和死过于相近,他一个人喝够了酒。


 


坐在床头的剑宿手里有一搭纸,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他见默云徽醒了,举起第一张,上头是绝代剑宿独有的笔迹。


 


默云徽怔怔盯着那纸,意琦行确定他看全了,顺其自然换了一张。


 


然后再换一张,又换一张。


 


最后一张取下时,剑宿单指点向默云徽眉心,后者倏然睁大双眼,区别于仙门功法的气劲流便全身,他铺在枕上的白发眨眼间犹如墨染。


 


意琦行挺满意,面无表情走了。


 


第二天,默云徽肚子饿了,非常饿。他爬起来找吃的,刚一进厅堂,就被坐上十几个粽子吸引了视线。


 


意琦行指了指左边孤零零的一个,说:“甜的。”指了指右边的一堆,说:“咸的。”再点了点中间那形状古怪的两个,说:“酸的和辣的。”顿了一顿,又极力推荐了那一堆:“这里面有肉陷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肉粽子配茶,滋味酸爽。


 


默云徽咬了口粽子,味道意外的好,果然活久了一些技能就慢慢点亮,他们一个咬粽子一个喝茶,仅闻粽叶的摩挲声和茶盖碰杯的声音,默云徽吃了三个还没饱,伸手又要去拿,意琦行轻描淡写说道:“会积食。”


 


“恩。”默云徽收回手,又没了话。


 


次日,又到了月末,剑宿照例出门。


 


默云徽扑回了叶子堆,他被封了功体用剑宿的法子调养,此时这样子倒像是一幅真正的肉体凡胎,容易疲倦,感知自然不再通过功法,而是简单的触碰。他不觉得冷,就算是动用直接感官去体会四季更迭,也察觉不出温度。


 


于是他又睡着了,没有那些恢弘的东西,他太轻易会困倦。


 


意琦行在庭院里捡到了黑黑的云尊,成年男子的重量并不考验臂力,他人说白发如雪,一捧似银,然黑发缠卷,配着黑衣,却有不同的风骨——很少人能把黑色穿出少年感。


 


你有什么担心?剑宿说。


 


反正……吾没有那么容易就死,留不了你一个,你又有什么担心?剑宿想。


 


云尊的身体骤然紧绷。


 


你不是欺骗于我,一言九鼎,话不能乱讲。云徽子想。


 


恩。云徽子说。


 


 


(6)


 


澡雪来看两位师尊的时候,还没进门,吓了一大跳。


 


“嘶,轻点……”


 


“……这样?”


 


“痛!”


 


“等等,吾慢点……”


 


澡雪:我还是个孩子啊。


 


就在澡雪蹑手蹑脚开溜时,门内景象其实并不如他所想。


 


云尊头顶着个鸟窝般的发型,剑宿手里握着把黑发,显然有些诧异:“刚才那高音是你发出的?”


 


默云徽:“幻觉。”接了一句:“散发也挺好的。”


 


“后脑勺会显高。”


 


“那扎马尾吧。”


 


“会显矮。”


 


“那怎么办……”


 


“容吾再练练。”


 


“拿自己的头练不行么。”


 


“我那个难度大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“好了。”剑宿僵硬着手把最后一根簪固定,满意道:“比昨天好。”


 


默云徽想,难不成要我和教门生一样夸奖:“好棒棒,每天进步一点点?”


 


“太显小了。”云尊道。


 


意琦行:“小一点好。”


 


风吹进了长廊,院中,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翩然落地,这永不止息的生命,来年仍会有嫩芽初萌,依然碧叶成新。


 


他收回目光,说:“小一点,小默云,吾挺喜欢的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————完——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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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云海大鲸鱼后,又掉进了一个冷坑。)来自 @心灵检测官 的安利,添砖加瓦完毕,建设北大荒tag还是靠汝辈啊!


 


老意的剧情之前看过,很帅气,默云也非常喜欢,凑一起,脑补挺带感,写起来却ooc的我自己都发抖qwq


高发髻老年人组,老意的角色剖析路漫漫其修远,有的梗还不是很清楚嗳,有参考和询问,这篇还是默云的经历多一点,来自返璞大佬和显老小辈的友好(???)


 


都不是很善表达的人吧,超级想让默云大哭老意抱起来拍拍说有吾有吾,但那样……算了不敢想了还是喝茶喝茶(。)


 


啊——超冷的,瑟瑟发抖!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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